笥笥回至苑东公主宅,甫入室,崔约大猎犬一样,从横里蹿出来,抱起她打转转,“公主,再见到你真好!”
笥笥心虚,未像以往那样揽他的脖颈,“汝何出此言?”
崔约仍着素衣,留着囚徒的络腮胡,双目晶亮,神经兮兮,有几分像蓄势发酒疯的李太白。
他望着笥笥,笑道:“公主可知我为何不去牢狱,定要赖在您跟前?”
“为何?”
“公主可知我们在外征战,每有将官触犯军律当斩,都会不惮千里,槛车送去我耶耶处,交由他处置,而他每每宽宥之?”
笥笥眨眨长睫,不答而静听。
“公主可知我的嫡母,每岁挞杀婢媪十余人?是她比较残忍,我耶耶比较仁慈么?我猜,是因为杀人对她而言,可能就是轻轻一句‘好了,拖她下去。’她看不到杀戮,闻不到血腥,也听不到哀嚎,如此除去厌憎之人,比拂去衣袖上的柳絮还要轻松、无负担。而我们,正因为杀人无数,更了解亲手屠灭同类的震骇与肮脏,对杀人反而避之唯恐不及。
“如今,我之生死系于公主一念之间。我在您跟前,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;离了您跟前,就是一朵无足轻重的柳絮。”
笥笥辩解:“吾从未有过杀人的念头。”
崔约放下她,微笑:“从前您还小,总会长大的。”
侍婢入报:“公主,雍王妃有礼物来。”
笥笥与崔约到庭中察看,是一组柏木男子衣橱。前不久,鸣珂才为楺之制作了一组,因为她觉得柏香薰衣的男人可爱。
笥笥逡一眼崔约,“阿嫂劝吾珍惜自己的男人。”
崔约叹气,“若我娶的是她,当此时,也不会像这样死皮赖脸地求生了。”
笥笥的眼神转凌厉,“此话怎讲?”
“今生今世,但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,我便觉得死也值了,不然总是不甘心。”
笥笥扑上去捶他,“汝既然怕死,就不要总是说找死的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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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约拭汗、握拳:哀兵必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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